高校排名风气兴 中国高教待检验

针对大学排名的争论从未终止，排行榜上的名次能否代表了高校的水平和声誉？金钱与名次的交易是否存在？对此，高校排名机构的业内人士表示，高校排名存在目前难以解决的缺陷，对待排名应"避免滥用"。排名项目虽不赚钱，增加知名度却成为机构投入的动力。

　　在"腾讯教育"和"最好大学网"于日前召开的第一届"中国大学排名"论坛上，上海交通大学高等教育研究院院长刘念才、国际大学排名协会主席Jan Sadlak、长期制作世界大学排行榜单的英国QS公司总裁Nunzio Quacquarelli等嘉宾表达了上述看法。

　　不可否认，教育领域在很长一段时间内，都存在着信息不对称的问题。学生、家长作为教育服务的消费者，很难充分深入地了解各间学校的真实水平；而高校排名在一定程度上，为教育消费者提供了相对客观、详细的信息，缓解了上述的信息不对称现象。

　　世界上第一个大学排行榜诞生于教育市场化程度成熟的美国，由《美国新闻与世界报道》（U.S News & World Report）于1983年发布，其宗旨便是帮助有志上大学的学生，在信息充分的条件下做出选择。高校排名在世界上的出现，具有教育市场消费者存在需求的背景。

　　而在中国，第一个大学排行榜的出现则更为偶然。实际上，最早的中国大学排行榜，是科学计量学研究的应用性副产品，由中国管理科学研究院科学学研究所于1987年在《科技日报》发布，文章题目为《我国科学计量学指标的排序》。

　　此后，随着高等教育普及，中国大学的排名机制，才在市场需求的推动下逐渐发展起来。

　　"合理使用、避免滥用"

　　数据显示，截至2014年7月，全国高等学校已经超过2500所。上海交通大学世界一流大学研究中心执行主任程莹认为，对于数量众多的大学，排名最大的优点就是以数字排序的形式，把大学的各种办学数据汇聚起来，直观易读。学生及家长可以迅速根据感兴趣的内容做出报考顺序的筛选。

　　但是，在实际情况中，高校排名仍存在着目前难以解决的缺陷——亦即无法将一所大学的所有情况完全量化评比。上海交通大学高等教育研究院院长刘念才坦言，在设计排名标准时，"几百、几千个指标也不可能涵盖所有，只要附加以权重，最后做出来了一个名次来，一定是对哪些学校有利，对哪些学校不利"。

　　目前在各类大学排名中，易于透过论文发表数量和引用率等指标所呈现的，还是高校的科研能量。然而，一所高校的教学水平和教师为教学投入的心力，却较难被量化测量。QS公司总裁Nunzio Quacquarelli也表示，虽然QS的世界大学排名，是世界影响范围最广的排名之一，但是针对高校的教学水平，也没有找到一个非常好的衡量指标，甚至还没有任何一个排名对此能"测算得特别好"。

　　由于大学排名对于生源有着极大影响力，同时也体现了高校的社会声誉。因此，很多高校对排名的高低十分重视。相对于难以量化展现的教学水平，提升论文产出数量和科研成果发表数量等学术指标，便成为学校提高排名的主要手段。

　　实际上，不仅是机构发布的大学排行榜仰赖科研产出指标；在中国，许多官方部门对高校进行评价时，由于科研学术指标较易以量化形式呈现，因此也常常被作为最重要的评判标准。正是由于这样的评价方式，导致许多高校出现了"重科研、轻教学"的现状。

　　2014年12月，在四川大学历史系任教的教师周鼎曾发表一封"自白书"，直言"从前，科研是副业，现在，教学是副业"，他自承，自己曾以精心准备授课内容为职志，然而在科研考核、各种行政化评估的压力下，"在上课前一刻还在努力修改课件，只能自嘲这是一种洁癖。"

　　对此，刘念才认为，排名的影响力很大，使得很多高校"跟着指标走"，办学方式日渐趋同。但他强调，大学、尤其是校长，要有自己的办学理念；一个大学首先是要把人才培养好，并重视社会服务，这是高校的基本职责。关注排名可能对影响招生生源、获取科研经费具有一定帮助，但是必须"有一个好的平衡"。

　　刘念才提出，大学排名有很多的缺陷，但也有其正面的价值，包括其已成为世界范围内保障和提升高等教育的推动力之一。因此，所有使用大学排名的人或者机构，应"合理使用，避免滥用"。

　　高教调研机构麦可思公司总裁王伯庆也认可这类观点。他表示，一方面，大学排名在社会上的关注度很高，很多雇主在招聘时，也会受到学校排名的影响，并以此做出招募的规划。同时，排名的升降对大学的招生也有较大影响，生源水平会随之变化。王伯庆称，随着高校排名的科学化，最终将对大学发展起到导向性的作用。

　　排名机构 凭恃为何

　　除了难以反映高校全面水平外，另一项对大学排名的质疑也被广泛关注——排名榜如何保证公正？是否会出现高校"拿钱买名次"的现象？

　　对此，QS公司总裁Nunzio Quacquarelli认为，高等教育排名的基本原则中，透明和清晰非常重要。不同的排名虽因其比序方法和各项指标的权重不同，最终结果并不一样，但是数据越透明就越受学生、家长青睐。实际上，究竟哪一项指标更重要、哪一种权重的配置更适当，最终都是由教育市场的消费者来决定。

　　刘念才也认为，一个排行榜要想有生命力、要能持续产生影响，首先讲究方法论要科学。其次便是制作的过程、数据要透明。参照的指标不应包含主观因素、不能被操控，并且要做到"任何一个人只要感兴趣，排名都可以检验"。

　　虽然高校排名的理想操作原则早就明确，但随着大学排名的影响力逐渐扩大，一些高校冀求以速成方式提高名次的冲动，与部分排名机构攫取短期利益的做法相结合，确实出现了"拿钱买名次"的现象。

　　早在2009年，时任天津大学校长龚克就曾表示，"排名中也有一些胡来的"，并透露曾有一家排行榜的制作机构找上门来索要"赞助"，遭到学校拒绝。时任南开大学新闻发言人吴志成也曾表示有些排名机构明示或暗示校方提供"赞助"， 可以换取排位上升，该校则一概回绝。

　　对此，国际大学排名协会主席Jan Sadlak认为，上述情况确实存在，"肯定有一些灰色的地带"，甚至和有些大学出现的腐败事件相关，但数量并不多，而"如果他们做假的话，应当设定一些惩罚措施，并加大惩罚力度"。

　　高校排名榜如想获得持续的影响力，必然不能被金钱所操控。但是，高校排名机构如何实现可持续的发展，亦为各机构经营者念兹在兹的问题。

　　刘念才告诉财新记者，一些世界知名的排名机构，"目前为止排名都不赚钱"，而是通过高质量的排名项目增加公司的知名度，继而在其他业务方面盈利。比如THE世界大学排名（《泰晤士高等教育》发布），主要依靠的是巨大点击查阅流量所带来的广告收入；QS公司则主要通过举办会议、发布研究报告等方式盈利。

　　刘念才表示，此前做排名一直未有盈利。但是为了能够持续发布排名，今后可能将尝试在掌握大量真实数据的基础上，为高校管理提供建议服务。但与此同时，排名作业不能受影响，仍需在公开、透明、可检验的基础上发布。

　　对于高校排名的未来，中国管理科学研究院副院长蒋国华认为，排名细分是今后的大趋势。王伯庆进一步提出，目前的高校排名过于综合，可以考虑区分本科和研究生培养阶段的高校排名，区分区域排名，或者以不同特点进行排名。比如以人才培养、科研学术、社会贡献服务程度等不同项目进行分类，使考生能够选择更适合自身的高校，高校也能更有针对性地宣传自己。

　　论文高产 质量堪忧

　　在"腾讯教育"与"最好大学网"于2月3发布的这份2015年中国大学排名榜中，在综合排名前100名的高校中，呈现了显着的地域分布不均衡现象。入榜高校最多位于北京，达到17所，其次是江苏、上海，分别为15所、9所，而山西、江西等10个省市没有任何一所大学进入百强行列。

　　此外，上述排名还显现出中国教育重点投入、重点建设的传统。在综合排名前100名的高校中，"211"大学占到了80%，部属和央属大学占到了68%，排名最高的十所地方大学也主要来自江苏、浙江、上海等南方经济发达地区。

　　在高校科研评估时，虽然中国的论文产出规模很大，但也有大量质量参差不齐的"垃圾论文"。为了尽量剔除这类论文在数量上的影响，在这份排名中，制作方采取了把不同学科、不同类型、不同年份论文的引用数据加以标准化计算的科研论文影响力(Field Weighted Citation Impact，简称FWCI)指标。计算的标的不是单纯的被引用次数，而是对象论文的被引用次数，与其相同学科、相同年份、相同类型论文平均被引次数两者间的比值。这将使得学科配置各有侧重的不同高校，能够在更平衡的基础上进行比较。

　　据这项排名的研发负责人程莹介绍，此次排名中，过去5年间发表论文总数超过1000篇的中国高校有210所，但其中190所高校的FWCI均低于1，即低于世界平均水平。在综合排名前20的高校中，也只有半数大学的FWCI高于世界平均水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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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章编辑：李轩教授
内容审核：圣运律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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